为弄清楚这种情形,我们把人类知识的进步与一颗行星的轨迹进行对比,在每次取得明显进步以后,人类总是极易踏上弯路——这点我们可以用托勒密周转线加以说明。在走完每一圈托勒密周转线以后,人类又会再次回到这一周转线的原点。不过那些伟大的思想者却不会轻易地迈进这些周转线,即便他们确实曾经引领了人类沿着行星的轨道前进。由此可以说明为什么获得后世的名誉必须常常是以失去同时代人的支持为代价,反之也是这样。
与事物的这种发展过程相关的一个事实就是,大约每过三十年,我们就会看到科学、文学或艺术的时代精神宣告瓦解。换句话说,在此期间,各种谬误愈演愈烈,直到最后被自己的荒谬所摧毁,而与这些谬误相对立的相反的意见却同时声名鹊起。这样,情形就发生了变化,但接着出现的谬误却总是走向了与它之前的谬误完全相反的方向。这些事实刚好为文学史提供了实用的素材,用以表现事物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周期性反复现象。但文学史却恰恰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素材。
与我曾描述过的人类进步轨迹相符合的是文字写作的历史:它的大部分内容无非是陈列和记录了很多早产、流产的文字怪胎。而那些屈指可数的自诞生以后渐渐成长起来的作品却根本不用在这一历史中寻找足迹,因为这些作品永远年轻地活在人间,我们不管身在哪里都能遇到这些经典作品。这些作品正是我在前面已经讨论了的、属于真正文字作品的唯一构成;而记载这些历史所包含的人物却并不多。我们是从有思想文化内涵的人的嘴里了解到这一历史的,而并不是从教科书的大纲和简编中得知的。